仔的垃圾篓

[西乔/双性转]昼与夜

当乔瑟芬把宿舍大门砰地一声甩在身后,脑子里和身体里噼里啪啦的热度还没有退去的迹象。她梗着脖子不肯回头看,耳朵里的轰鸣声让她把周围的其他声音都抛得太远,像是以她为中心的三米以内都罩在一个无形的钟里,让她只能反复地听见那些滋滋作响的耳鸣在内壁上撞击后再次辐射着笼罩她。因此她看不见也听不见,西萨莉亚没有追出来,她甚至没有离开地上那个黄色的懒人沙发。

那还是她们俩一起去百货商场临时起意买的,西萨莉亚本打算网购,毕竟商场离学校可不近,实在没必要亲自拖回去。可乔瑟芬坚持,她就看中了这两个,别的无论什么都不是这两个了。乔瑟芬就是这么个人,心血来潮说一不二。她们打了车回学校,门卫不让计程车进去,于是她俩只好一人抱着一个,从校门口一路上晃到宿舍。西萨莉亚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简直傻透了。它们坐上去也没有特别舒服,毕竟只是一块布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填充物,当你坐下去时一部分填充物就被你的屁股或者身体挤到旁边去再笼住你。也许是西萨莉亚姿势不太对,坐上去总有些轻微的变扭,但坐久了也就习惯了。

乔瑟芬说猫咪都很喜欢,所以西萨莉亚肯定也会喜欢。西萨莉亚不敢说自己的感受是否算是喜欢,但她们一起养过的那只猫咪的确非常钟爱于此。它团成一团卧在另一个浅绿色的沙发里时,就像乔瑟芬卧在西萨莉亚怀里时的样子。说养其实不太准确,由于宿舍规定,她们只是偷偷摸摸地收留了它一段时间,很快就帮它找到了一位负责的铲屎官。

猫咪是只橘猫,不太胖,伸懒腰时撑直后爪的身体线条流畅。它摇晃着尾巴从乔瑟芬那双雪白的脚踝之间穿过,柔软温热的身体蹭着她的小腿,大剌剌地倒在乔瑟芬的脚背上。乔瑟芬小声惊呼着蹲下身抚摸它,白乎乎的肚皮像是一堆有温度和心跳的羽毛。乔瑟芬陶醉地冲身边的西萨莉亚笑起来,它好像西撒你噢。金发的女生哼了一声,说我才不会黏着一个笨丫头呢。

小猫很活泼,一点也不怕生,很明显它也非常钟意于乔瑟芬,它跟了乔瑟芬一路,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环境的陌生,一直跟着她们走到学校门口。乔瑟芬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她拉拉西萨莉亚的胳膊,凑近她低声耳语。它不会是西撒你变的吧?西萨莉亚因为乔瑟芬茂盛的碎发拂过耳尖而动了动肩膀,捏捏她的脸回答她异想天开的提问,我人还在这呢,你以为我会巫术吗?乔瑟芬牵着西萨莉亚的手,贼兮兮地笑,那可说不准呢。

当小猫毅然决然地跟到了宿舍楼下时,乔瑟芬果断地决定要收养它。成熟的西萨莉亚表示了不赞同,如果它是家养走失的呢?如果被阿姨发现了呢?乔瑟芬最讨厌的事就是写检讨了,她想起丽莎丽莎老师冰冷的眼神就汗毛直立。可她不愿轻易放弃这段短暂的缘分,她央求西萨莉亚只在为它找到主人之前收养它一小段时间。西萨莉亚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低头看到小猫仰着小脑袋用那双绿色的眼睛望着自己,最终只好妥协。

她们没给小猫起名,乔瑟芬认为她们只会收养它一小段时间,她不希望一个短暂的昵称在她们和它之间构建起脆弱的联系,往后无论是否忘记,都会带来微小的伤害。或许未达到疼痛阈的最低值,甚至可能无法清楚地意识到,但它的确会存在,无可争辩。对她们是,对小猫也是。于是乔瑟芬只是小猫、小猫地叫,渐渐地她发现小猫会对这个称呼产生反应,它能意识到乔瑟芬叫小猫”时是在叫它,乔瑟芬几乎立刻就为此感到了沮丧。

西萨莉亚对于乔瑟芬过于深入的思考未作评价,小猫是不会分辨人类的语言概念的,它不会分辨你说的“花朵”和“饼干”,不会理解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它也不会在乎你叫它“小猫”还是“爱丽丝”的区别,它只会记忆你的声音、面容、气味,和每次被你呼唤时那几个固定的音节。对于小猫来说,这些听得着、看得见的东西才是你们之间的联系。显然乔瑟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感到沮丧,对这短暂的联系,对将到来的伤害,更对她天真的自以为是。

西萨莉亚理解她,同时为她钻牛角尖的执着而叹气,“干嘛为这个掉眼泪。”乔瑟芬垂着眼摇摇头,“人家就是会难过嘛。”西萨莉亚的指尖夹着果味的女士烟,似是不甚在意,“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不要养了。”“不嘛!”乔瑟芬一下子大声起来,又垂下脑袋,缩着肩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反正西撒你不也是一样。”西萨莉亚看着她没有作声,没有问她什么一样,也不对她的矛盾心理做出评价。酸甜的烟味夹着淡淡辛辣,漂浮在空气中,乔瑟芬红着眼眶看向西萨莉亚,“别抽了,不好闻。”西萨莉亚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进茶杯,听它噗啾一声熄灭在杯底的凉水里,那声响是个信号。她伸手揉揉乔瑟芬的脑袋顶上细软的头发,像小羊的绒毛。把小羊捞进自己的怀里,拍抚着她的背,感觉到她颤抖着抓紧了这个怀抱,西萨莉亚轻轻骂她,“傻子。”

乔瑟芬以为她和西萨莉亚的关系可以相安无事地持续到西萨莉亚毕业,她们是室友,是Sisters,西萨莉亚的念珠在她们相见的第一天就交到了乔瑟芬手里。她没有见过西萨莉亚的姐姐,西萨莉亚不告诉她,她也不再追问。乔瑟芬确认她们拥有这短暂两年里最亲近的关系,最合适的距离,可乔瑟芬不知道,轻而易举毁掉这些的,会是她自己的不满足。那一刻蔓延全身冲破血管和皮肤的恼怒像熔浆渗出堆积在脚下,堆积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她从前喜欢的西萨莉亚的嘴唇、紫色的胎记、夹着烟的手指,甚至是那些金色的长发,此刻却快要把她撕裂开来,令她讨厌,令她痛苦。西萨莉亚什么都没说,却像已经说完了一切,那个突然袭向乔瑟芬嘴唇的吻彻底引爆了她,可西萨莉亚还是沉默,那些沉默是利剑、是荆棘、是将乔瑟芬架上火场燃烧的柴棍。耳朵里的轰鸣声阻隔了听觉,乔瑟芬只能看见西萨莉亚饱满的唇形,她看见她说,抱歉。乔瑟芬转身离开,房间里的水已经扼住了她的鼻息,却浇不灭她心头的火山,她头也不回地把“我讨厌你”四个字狠狠地摔在背后的门上。

乔瑟芬清楚自己在生气,这种爆发般冲击头颅式的气愤对她而言实属罕见,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学校里钦慕西萨莉亚的姑娘太多了,向她大胆告白的从来也不少。西萨莉亚没有接受过,可她也不会拒绝同姑娘们的约会。林荫下站在西萨莉亚面前的姑娘也有着棕色的卷发和绿色的眼睛,手上的信封被晶莹的泪水打湿,乔瑟芬不知道西萨莉亚说了什么,她只能看见西萨莉亚顿了一会儿,她抚去那通红小脸上的水珠,给了她一个额头上的轻吻。——就像她给乔瑟芬的每个吻那样。西萨莉亚的吻和她的头发一样蓬松,像羽毛一样轻柔。乔瑟芬本以为那是西萨莉亚给自己的吻,那是独属于寂寞时自己的吻。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清醒,那是献给寂寞孤单的吻,可以是乔瑟芬,也可以是其他人。直到这一刻乔瑟芬才明白,她从不满足,她没有一刻是满足于此的。就像她不满足西萨莉亚不单会投向她的眼神,不满足西萨莉亚也会给予他人拥抱,不满足西萨莉亚不曾告诉她的,属于西萨莉亚和她姐姐两个人的故事。

丝吉告诉乔瑟芬,在她们入学以前,丽莎丽莎老师曾在学生宿舍住过一段时间,和西萨莉亚一起。跟乔瑟芬同样的寝室,同样的位置。她想起西萨莉亚对丽莎丽莎的尊敬,想起她们之间无法浸入的氛围。丽莎丽莎就是西萨莉亚的“姐姐”吗?她也给过像西萨莉亚给自己那样的吻吗?可西萨莉亚的最后一个吻印在了乔瑟芬的嘴唇,未发一言,只是说,抱歉。西萨莉亚为了什么抱歉?为那些吻?还是为这段关系的结束?当身体里冲撞的那阵轰鸣逐渐远去,小腿的酸痛终于通过神经反馈给了大脑,操场上的微风吹得脸颊发凉,乔瑟芬抬手摸到了干涸的水痕,她感到疲惫和茫然,无法思考。

彼时的乔瑟芬沉浸在对室友与老师过去关系的猜测当中,向来敏感的心思却没能让朋友话语背后隐藏的信息留下蛛丝马迹。如果她注意得更多,她会打趣丝吉知道的不少,紧接着在丝吉露出熟悉的掩饰性假笑时逼问她与冰山老师是否存在不同寻常的亲密。如此一来乔瑟芬便不会对于丝吉和丽莎丽莎的关系大惊小怪,也不会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擅自用钥匙打开丝吉的寝室大门,尽管那把钥匙还是丝吉亲手给她的。可一切的前提是,没有如果。真实的情况是当乔瑟芬看见两条熟悉的身影旁若无人(如果不是乔瑟芬闯了进来,她们身边的确不会有半个人影)地拥吻在一起,就差那临门一脚便要当即来上一炮时,她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拜托,别把你自己弄湿。”丝吉处理好一切后,把仍在呆滞中的乔瑟芬请到沙发上,从宿舍冰箱里开了一罐可乐递给她。湿润的气泡劈里啪啦地打在乔瑟芬的脸上,才让她思绪纷乱的脑袋停了下来。丽莎丽莎在五分钟之前出了门,越过乔瑟芬时不忘叮嘱她,这周的作业记得按时上交。

“我才不会干你们刚才干的事情呢!”乔瑟芬终于叫起来,“起码不会是在这里!”丝吉看了一眼手机,一条一刻钟以前的未读短讯。她试图在乔瑟芬开口前阻止她连珠炮弹的问题,“这不重要。”丝吉打断她。

“你指什么?”乔瑟芬放下手里的可乐,一口未动,这可不常见,“是指我最好的朋友瞒着我和我的老师谈恋爱,还是指你们两个已经在同居了而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等——西撒知道这事儿吗?别告诉我她——”丝吉尴尬地抓了抓额头,“她还真的知道!真不敢相信,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

丝吉揽住乔瑟芬高举起来的胳膊摁在臂弯里,“丽莎丽莎老师不怎么刻意避讳我,西撒学姐大概能猜得到。”她讨好地晃着乔瑟芬的肩膀,“而我只是恰好被重新分配到新宿舍。你那段时间心烦意乱,我也没好意思拿这事打扰你。”

乔瑟芬推开她,没怎么用力,终于拿起被冷落半天的碳酸饮料咕咚灌下一大口,“哼,都是借口。”她盯着易拉罐孔里黑黢黢的液体,口腔里挣扎的泡沫咽进肚子,闷声咕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别说我啦。”丝吉安慰地拍拍乔瑟芬的腿。

“又跟学姐吵架啦?”

“你说得好像我经常和她吵似的。”

“倒也是,严重到像这样这么晚跑来找我的情况确实少见。”丝吉耸了耸肩。

“晚?天都还没黑呢。”乔瑟芬看着窗外刚刚彻底沉下的夕阳撇撇嘴,不甚在意地回答。

“鉴于刚刚被你打扰了好事,至少也不算早。”

“那是你们白日宣淫!”看着乔瑟芬又气呼呼地喊起来,丝吉连忙揽住她的肩膀向她讨饶。“松手,有女朋友的人要学会注意社交距离!”

“那你和学姐又怎么算?”

“西撒又没有女朋友!”

“那你把学姐变成女朋友不就好了?”玩闹的争执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乔瑟芬哽了一会儿没作声,喉咙里半天才颤巍巍冒出一口气,“变什么变,我想换宿舍了。”

“你只是想,但还没决定。”丝吉不客气地指出她的措辞,“发生什么了?”

“我想,”乔瑟芬咽下喉间蔓延开来的疼痛,嘴巴里的字句像长了刺,硬是在口腔里肆虐一番才不那么顺畅地吐了出来,“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丝吉看着她干涩的眼眶,泛着红,有些水肿,其中却没能有泪水流出,乔瑟芬咬着嘴唇,难以继续,丝吉便也没在此刻出声。她想起某个夏日的篮球场,还是一年生的乔瑟芬和社员一起打着练习赛,丝吉和西萨莉亚则坐在阴影里望着她的身影,张扬而又有活力。西萨莉亚当时腿上有伤,却依然陪着乔瑟芬来观赛。丝吉记得自己坐在场下对她说,真羡慕乔瑟芬有你这样一位好朋友。西萨莉亚却挑眉笑了,“朋友?”那笑容当中似乎浸着丝丝凉意,“我和她做不成朋友。”彼时丝吉不解其意,看着两人往后愈发亲密的关系,只当那份错觉是艳阳天里一阵微风作祟。而此时此地,乔瑟芬眼睛里的脆弱,却让丝吉忽然间明晰了那些未被说出的深意。

“在她心里,我和其他那些女生也没有什么不同。”乔瑟芬的声音带回了丝吉的思绪,后者看了一眼手机,反问她:“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她的朋友可以是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是你?”

乔瑟芬抬起迷茫的双眼看向丝吉,有些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丝吉没为她解释,继续说下去,“西撒学姐面对每一个女生都能做到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可只有望向你的时候,她会痛苦。”

“而问题是,你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吗?”

乔瑟芬糊涂了,西萨莉亚会感到痛苦吗?单单为她?就像她现在,同样的痛苦吗?西萨莉亚是个演技绝佳的人,起码在乔瑟芬面前表现出色。西萨莉亚总会在那些不经察觉的间隙里用一副看不出温度的表情注视她,当乔瑟芬回望她时又敛起那样的目光。西萨莉亚实在很会掩饰,像是个尽职的演员,在舞台上扮演着自己,她所展现的并非虚假,却同样感受不到真实。乔瑟芬也目光灼灼地回视她,无声地窥探她,坦然无畏地入侵那块属于西萨莉亚的领地。西萨莉亚总是沉默,不会驱逐她却也不靠近她。乔瑟芬有时会问,干嘛老是看我又不说话。西萨莉亚也不回答,仍然不温不火地看她,细腻的手指抚过乔瑟芬的发梢,停在她的脸颊上。乔瑟芬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于是她总在这些时刻去讨一句骂、讨一次拥抱、甚至讨一个亲吻,让那些沉默融化成不满的咕哝。乔瑟芬有时觉得,西萨莉亚像是一台坏掉的收音机,她不会发出呲呲啦啦惹人讨厌的杂音,可时不时的让人接收不到能够听清的频率。可惜的是乔瑟芬不是海豚,也变不成超声波接收器。西萨莉亚看向她时究竟看到了什么,又发出了什么不想让她接收到的信号?乔瑟芬弄不清楚,也从不试图深入思考这件事。她总是想,或许这对她们而言并不重要,西萨莉亚终归会像那只小猫一样,而她们之间也终归会像那个吻一样。明明应该是甜蜜的,却像刀子一样让人痛苦,可这份痛苦又怎么会是单向的呢?

“我……”乔瑟芬张着嘴巴,舌尖转了半圈却只能吐出零星的字眼。

“天黑了,”丝吉瞧向窗外,中断了这次谈话,“学姐正在楼下。”

“什么?”丝吉将手机拿给乔瑟芬看,那是来自西萨莉亚的两条短讯。

“回去吧,乔乔。”丝吉理理乔瑟芬额前的碎发,鼓励地轻推她的肩膀,“别让彼此等得太久。”

沿着草坪边上铺陈着的小夜灯在傍晚亮起,柳絮滚落在行道的犄角里,衬得这夜晚别有一丝柔和的暖意。西萨莉亚站在路灯底下,半边身体融在阴影里。头顶昏黄的光洒下来,将那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从这一头伸向那一头,原本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晕染在低敛下来的眉眼上。当抬头对上那双盛满熠熠星光的绿色的玻璃珠时,仅仅几步之遥的乔瑟芬不禁怔愣了片刻。

乔瑟芬沉默着走近她,将手里磨蹭得温热的物什摊开在西萨莉亚眼前。她有些意外,却没对此发出疑问。西萨莉亚从乔瑟芬的掌心拾起那串银链,颇为怀念地在指尖摩挲了几下。

“你知道,当时将念珠交给你,我没有太认真。”

乔瑟芬是在西萨莉亚躲在树荫下小憩时突然冒出来的,冒冒失失又明明晃晃地赖着她说,学姐,带我认认路吧。她们一路从北操场逛到南操场,中间弯弯绕绕了教学楼、食堂、图书馆,又及活动中心与植物园。等到西萨莉亚在晚霞落尽之前将乔瑟芬送到她所在的寝室楼下时,西萨莉亚问她,愿意做我的妹妹吗?乔瑟芬笑眯了眼睛说,好呀。

“我一度以为那只是一时兴起,和往常的那些交往也没有什么区别。”西萨莉亚闷笑了两声,像是在自嘲,“过了很久才突然发现,从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确定是你了。”

“我想,我们都花了太长时间去明白一些事。”西萨莉亚的笑容太过真挚,令乔瑟芬在这静谧的周遭里心如擂鼓,无法呼吸。

乔瑟芬那么聪明,她想,从见到西萨莉亚的第一眼起,自己就一直在等的,还会是什么呢?她们心照不宣了那么久,逃避的是什么,不愿面对的是什么,未曾意识到的又是什么?站在这夜空下回望和煦的白昼时才骤然惊觉,何须以痛苦换取?那痛苦便是爱意本身。

“乔乔,你愿意做我的恋人吗?”

西萨莉亚像那个鲜活动人的下午一样,为乔瑟芬送上那串念珠,闪耀其上的暖光映出漫天红霞与星子,昼与夜的分别在这银饰的水光中消融。

于是,风听见她的回答,推搡着她们在光影之中拥吻,倾诉。别担心,花香与露水会为她们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