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的垃圾篓

[彰绘]姉貴康复观察日记

存在乱伦描写 仅限成人食用

这是我们搬出来的第一周,远离家里的逼仄(主要是绘名口中的“那个人”),她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一些。晚上时不时的高强度作画,房间里偶尔会传出乒乒乓乓的嘈杂,不折腾到凌晨三点绝不消停。于是白天又是照旧睡到日上三竿,强行叫早就会发散巨大怨气,动辄打骂推搡踹出门去。尽管我和健康老师一致认为调整正常作息有利于她的精神恢复,然而也因此只能暂且放弃强制执行。调整作息的计划对于顽固夜猫子来说也只能慢慢实施了。鉴于绘名的状态并不稳定,老师也建议暂停她走读上学,每天会将录课及课堂资料邮件过来,以防止学习跟不上进度。而我呢,上学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并无改变,只是增加了一项操心某人早中晚饭的家政活动及白天不间断实时监控某人状态的日常任务。——听起来仿佛一个家有萌宠的独居现充男大生,但相信我,那完全不是一回事(起码八成不是)。总之我是提早体会到了一些单身青年工薪独自带娃的艰苦生活,然而不过一周的时间我竟然已经开始有些习惯并适应良好了,其中不乏曾经无数次被某人差遣跑腿的功劳。搬出来的第一周,姑且算是相安无事,希望之后也能如此顺利。

……

哈……只不过是第二周,却忽然变得漫长起来了。绘名的状态……只有刚开始时有所缓解,才过去一周,她又开始变得紧绷起来。好在还没有演变回伤害自己的地步,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上一秒还和平常一样说着闲话,下一秒又面色阴沉起来,一语不发地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画画的时间又是无限制地增加,若能顺畅地画出来还好,可三不五时就听见她摔砸工具的动静和随之而来的压抑哽咽。负责收拾的那个人当然还是我,尽管五次里有三次都会因为擅进房间遭她厮打,然而我绝不会让现场维持凌乱到第二天早上。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什么洁癖或者强迫症,我只是为了尽力规避绘名又趁机衍生出伤害自己的行为。这样说似乎听起来小题大做,但事实上,这种事早已发生过不止一次,这也是我数次坚持要搬出来的原因之一。

其实我不太知道该怎样和绘名谈这些事,她的某些症状如果加重下去,药物干预或许会成为必要的环节。绘名对于自己的状态……我想她是有所意识的。当我向她提出一起搬出来的计划时,她下意识地表达出诧异。而同时我意识到那其中并无抗拒,于是我便知道我们之间在对这件事的认知上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识和无需言明的默契。虽然这么说或许自大,但我了解绘名,她心底希望自己得到意义,那是她可以为之生存的动力。我当然希望她一切都好,可若因药物变得混沌疲乏,我无权衡量这对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到目前为止,我能做的也只有尽量维持现状,以防更糟的情况发生。

……

这是第三周……还是第几周来着?我不太记得了。这段时间过得有些混乱,中间大概有三五天或者更久的时间,我没有做日常记录。其中的原因是……绘名的状态让我有些无暇他顾了。失眠的症状加重,睡眠过程中经常梦魇或者惊醒,很难平复下来。我问她都梦到什么,或许倾诉出来会轻松一些,她不肯说,甚至只是回想都会引起反射性干呕。绘名太焦虑和紧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才能让她放松一些。她睡不着,我也就陪着她不睡觉,至少在我的陪伴下,她不必独自与黑夜为伍。

对了,爸妈不时也会来看看我们。老妈来的比较多,在她眼里我俩一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生活不能自理的小鬼,对于我的厨艺水准从来半信半疑。至于老爸,来的次数极有限,毕竟他的艺术事业常常高于家庭生活,我倒不是对此抱怨什么,我与绘名自小就已习惯,甚至正因此,某种家庭关系中的补足功能也使得我们姐弟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与稳固。——尽管我们谁也不会在明面上承认这一点。总之,老爸很少来,来时也只是看看我们,向我了解绘名的近况,留下一些礼物后不多久就离开,不比我的同学老师们熟悉到哪去。有一次我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绘名,他沉默片刻,只是摇摇头,大概又沉浸于对艺术痛苦与孤独的思考中去。可能他确实已经没什么想对绘名说的,我私以为在我和绘名离开家之前的某一天,我在走廊尽头听见他隔着门对绘名说:“绘画班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吧,这样也好。”,便已经道尽了全部。

绘名的情况让我不能再掉以轻心,老师也同意我和绘名一样在家里学习。这方面其实对我而言区别不大,毕竟无论是在课堂上睡觉还是在家里温习,我的文化课成绩也始终能保持“居低不上”的水准。无奈我再如何躺平与不在乎,课后作业也是必写不可的。绘名一直是成绩更好的那个,对于低一年级的课业更是得心应手。当然,如果她能直接告诉我答案,而不是一边讲解题目一边鄙夷我的智商,并颐指气使地让我将解题过程重写一遍的话就更完美了。

近一段时间绘名总是窝在房间里,之前三不五时的外出活动也停止了。我想是焦虑和压抑让她不愿面对人群和社交场景。我记得她其实很爱抓娃娃,而我正好认识一个很擅长玩抓娃娃机的家伙,我想带她出门放松一下。没错,这绝对是我破天荒的头一次,主动邀请我的万年麻烦精姐姐出门。在我甚至诡异地有些忐忑地发出邀请时,我发誓我看见这家伙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诧异到扭曲(可恶!)。少管这些不重要的前置剧情,总之这次计划的过程大体上是轻松愉悦的。

“搭档同学竟然是游戏高手,没想到彰人也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啊。”

她在说什么蠢话,我不爽地瞪她一眼,却也习惯她以贬低我为乐的癖好,大概世界上所有的兄弟姐妹总是存在类似于此的等级制度。看见绘名抱着一堆娃娃高兴成那个蠢样子,我很怀疑她未来会不会被某个男生用这种伎俩拐骗了去。带着羞涩笑意的绘名,抱着娃娃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站在玄关打开大门的爸妈……我忽然踏入到一种极微妙的设想与情绪里,因此未能在冬弥向绘名发出邀约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绘名有些好奇地看向我,“你们组合的LIVE演出,我确实从没看过欸。”我有些愣神,然而在她不置可否的神情下,还是鬼使神差地将反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立刻提起这个话题。绘名似乎酝酿了一会儿,带着一点不确定或是不在意地开口,“那……彰人想让我去吗?”我的心底忽地蔓延起一丝极微细的不痛快,紧了紧齿间,按捺住喉间的骚动,好一会儿才说:“……你想去吗?”她看了我一眼,仍是那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沉吟了一下,“嗯,看看吧。”

……

该从……哪里讲起呢。其实直到此刻我还有些恍惚,好像从那一天开始,许多事情都在无人察觉时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又或者说,只是暴露出了那些疮疤最真实的样子。

舞台上的我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的,即使我知道,一个我从未想过的观众正站在台下观看我的演出。那天的我有些分心,意识里的某个部分始终在提醒我,她在看我的演出,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安心。毕竟虽然我从不挂在嘴边,但我心底一直都承认,绘名是我音乐道路上的第一个指引者。如果不是绘名,如今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或许不是我最完美的一次演出,但却是我最放松的一次。然而当我回过神来,台下却遍寻不见绘名的身影。我无暇细想心底丝丝缕缕的情绪是否名为失落,当我匆忙跑出场外时,看见站在街口的绘名面色发白,颤着肩膀仿佛要控制不住地作呕。

她好似强迫自己挂起笑容,不太成功,哑着声对我说:“舞台上的彰人,熠熠生辉呢。”

我想我可能搞砸了。喉咙忽然又干又涩,刺得生疼,我一句话也说出不来。我狠狠咽了咽嗓子,发出的声音像破旧的机器,“绘名……回家好吗?”我牵过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绘名的指尖在泛冷,我用手掌不停地摩挲着,企图将热度传递过肌理。她没有抗拒,只是任由我牵引着。她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觉得她好像随时会离我远去。

回到家后,绘名又将自己关进房间里,晚饭也不吃。房门里画笔在纸上来回划过的声音持续了两个小时,我敲门想叫她吃点东西,可没有回应。我很担心,其实我不该让她独自长时间地待在房间里,可我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愿强行闯入她的领地,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出自以为是的举动。而当听见房门里传来摔砸东西的响动和崩溃的哭喊时,我还是立刻推门冲了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画不出来呢!?”

“绘名!”

美工刀锋利的尖端只差毫厘便会刺入雪白的手腕,我狠狠截住绘名紧绷到发白的指尖时,恐惧混杂着怒火瞬间充斥了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大脑一瞬间地空白。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了!!”我抓着她的手腕,后怕到控制不住颤抖,差一点……我就让绘名伤害到她自己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绘名,不要这样……”她埋在我的肩头崩溃地大哭,我只觉得心脏痛得仿佛破了洞,生出疮来,再也无法愈合。我紧紧地环抱着她,绘名的身形比我以为的还要纤细许多,随着抽泣不停颤抖着。我严丝合缝地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我多希望此时此刻她能感觉到安全。

杂乱的思绪随着情绪汹涌而来,希望她笑,希望她找到答案,希望她幸福,希望那个抱着娃娃站在她身侧的男子……是自己。我看着怀里的她眼眶红肿盈满泪水,手指攥紧我的前襟,好似在水中攀附着唯一的浮木,于是我吻了下去。她似乎僵住了,可我没能停下来。当她认输般将双手攀上我的颈间时,我知道,我彻底完了。

一整个夜晚,青涩、迷乱,却又好似终于找到了避风港,一个可以暂时逃避一切,只去享受欢愉的秘密空间。

……

“画画对绘名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绘名将脸埋进双手之间,“可是如果画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意义。”她似乎笑了一下,苦闷,干涩,“彰人,其实我好羡慕你。”

我伸手去抱她,吻她脸上的泪,“是你让我在音乐里找到了自己,你也一定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我会吗?我真的还能画吗?”

“只要你不放弃。”我抚着她的脸颊,直视她的双眼告诉她:“不为画,为你自己。“

……

其实在我那样告诉绘名时,我并不确定是否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人生的因缘际会难以预测,如果不是当初绘名的几句话,或许我一辈子也不会走上音乐这条道路。万幸绘名未被命运辜负,那个带给她光的人出现得如此及时。绘名眼底的迷茫逐渐驱散,其中有笑、有光、有热。相信不久之后,康复观察日记能够正式完结,并就此尘封。

……

……

……

啊,彰人这家伙,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记录过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收拾房间偶然翻到,差点都要忘了自己还存在过那样一段恐慌的日子啊。真奇妙,自那到现在已经是……几年来着?五年还是六年了吧?大学都要毕业了,明明高中的东西早就清理过几轮了,彰人怎么还留着这个……总不能是还想着写续集吧。说起来,幸亏那时候我们就搬出来了,不然要瞒着爸妈还真是很有难度,咳咳。今晚就用这个要挟他负责晚饭吧,哼哼。

……

可恶……本以为他能有点羞耻心,结果因为这个反而变得更没节制了是怎么回事啊!?25时的线上也没能赶上,明天还有工作稿件要画的啊……!!可恶啊!!

……

明明藏得好好的怎么还是让绘名发现了……嗯,还是放保险箱里吧。

……